第133章 Case10.目标:zero(2)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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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慢慢倾倒经过冷却的热水, 确保它们一滴不落地全部淋过咖啡豆。

    “安室先生,”

    等到有水滴从滤器落入水壶中,放开注水, 让咖啡豆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……

    “安室先生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安室透猛地一抬头, 身旁的榎本梓提醒道:“热水快要落尽,要拿走滤器了哦。”

    ——从滤器里冲泡出咖啡液时,液面的上方会产生浮沫。浮沫会让咖啡产生异味,所以等热水落尽前, 需要提前将滤器拿开。

    安室透终于从某种沉思的状态中回过神, 池面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:“多谢提醒。”

    拿下滤器,透明的咖啡壶中, 热美式袅袅升起热气。安室透将它倒入瓷白的咖啡杯, 端起托盘,依次递放在客人面前。

    金发深肤的侍应生穿梭在早晨的波洛咖啡厅, 木制的柜台后, 榎本梓悄悄观察着他的背影。

    今天的安室先生, 似乎不在状态。

    尽管嘴角还挂着分毫不差的亲切微笑,可他的心不在焉不仅体现在刚刚煮咖啡的失误, 还有摆放咖啡的杯柄朝向。以往安室透会根据客人的加糖习惯来决定杯柄是向左向右,今天的摆放却全部都朝向左边。

    安室先生一直喜欢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,他会细致周到地观察客人的方方面面,将每一个微小的习惯都纳入考量。就像店里的常客鹤山奶奶, 有天安室先生注意到她还没服药, 于是贴心地在端来咖啡前送上热水;他说看客人露出微笑,这样的成就感会让他感到满足和放松。

    今天这种不同以往的状态, 就像安室先生心中一直牵挂着别的东西。他被其他事分走了注意力, 这才在工作上频繁失误。

    等安室透返回柜台后, 榎本梓提议道:“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,安室先生今天上午不妨就请个假吧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什么?”

    安室透的反应依然慢了半拍,他愣愣地看了榎本梓一秒,才明白女店员话里再说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随后他放下托盘,两指用力地一掐眉心。

    安室透似乎在借助这个动作让自己强行清醒起来,片刻后,他回头笑道:“没事,我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“况且前段时间,我有事请假的时候,店里也是榎本梓小姐一个人独自看顾。如果今天还要因为身体原因而继续麻烦你,心里实在也有点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 他微笑婉拒了榎本梓的提议,理好围裙,弯腰拧开水龙头。清澈的流水潺潺而过,抹布擦洗之后,回收的杯盘一点点干净起来。

    安室透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,就像同时在把心里纷繁的杂念给全部抹除一样。

    将洗好的餐具放进消毒柜,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他对自己的状态心中有数。

    能被榎本梓小姐看出来,说明自己的缺觉已经到了一种相当严重,甚至已经能影响到日常工作的地步。但安室透不敢休息,或者说除了波洛咖啡厅,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。

    他在等待着一个电话。

    昨夜安室透驱车从米花中心医院赶到茶木宅,尽管不出所料,可面对眼前的熊熊大火,安室透还是不甘心地一锤方向盘。

    “只来晚了不到二十分钟!”

    舔舐的火舌贪婪地吞噬一切,线索、证据,一切被大火销毁殆尽。

    此时火势正旺,这种独栋的一户建,支撑的房梁都是木质结构,全靠砖砌的墙面才不至完全垮塌。这种建筑方式也让火势蔓延得非常快,不到一会功夫,所有的窗口都燃烧起来。

    他又来迟一步。

    乌拉的消防车自远而近,早在他和风见裕也抵达前,周围的邻居里就有人拨打了119。训练...

    有素的消防员匆匆下车,高压水柱冲天而起。

    火光映照下人影憧憧,深红的火焰照耀出跳动的黑影。无数身影在火场前来回穿梭,水柱的破空声夹杂着对讲机的通话:

    “正门火势已扑灭。”

    “东北角房梁联排,火势已蔓延,请迅速救援!”

    “遏制火势!遏制火势!房子里还有人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听到呼救声……”

    “邻居说屋主还没有出来!”

    消防员穿上装备,在水流下将自己冲的湿透,紧接着就要往里冲。铺面而来的滚滚热浪逼停了他们的脚步,如此硕大的火势下,不说屋子里有没有求救的人,就连救援的消防队员也可能死在里面!消防员心急如焚,却只能等火势转小再确认情况。

    安室透却知道,这已经没有用了。

    消防员进去后,只会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。或许经过尸检,他们还能在茶木夫人的胃里发现安眠药,整起事件便会以意外结案。

    可能是一个没有熄灭的火星,可能是一个忘记关的煤气灶台。

    总之,丈夫入狱的女主人悲伤过度,只能靠安眠药勉强入睡。这个晚上的茶木夫人也同样如此,服下安眠药的她陷入深眠,憨甜的梦境让她没有听到意外降临的声音,在睡梦中葬身于熊熊燃烧的火场。

    大火会焚毁一切,这种收尾方式最干净也最利落,是黑夜中的犯罪者最喜欢的手段。

    已经有消防员注意到驱车停在一旁的安室透和风见裕也,一个人匆匆比划了一个驱逐的手势:“喂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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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——救援现场,闲杂人等不要围观,配合工作好吗?”

    风见裕也抬手想拿出公安证件,安室透制止了他的动作。

    “后退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风见裕也不太理解上司的这个决定,明明在前方才能观察到更多细节。但他没有反抗,两人退出绿化带,来到弯弯折折的小径上。

    茶木宅位于东京的一处高档小区,房屋间并不拥挤,这才让火势有了被控制的可能。邻居的窗户被火舌燎到发黑,却在热浪前坚强地保持了相安无事,唯一着火的只有这栋茶木宅。

    安室透沉默地看着火势被水流盖下、渐渐越来越小。放火者不会留下痕迹;即使有线索残留,随着水流的二次破坏,里面的证据也早已消失了。

    跳动的火光倒影在他灰蓝的瞳孔,几乎要将虹膜映照出一片暖色。就在这时,安室透重心一歪,后退的鞋跟踩到了一个石块,这让他身形不稳地晃动一下。

    脚底的石块被踢到前面,与路牙相撞,停了下来。在它表面折射着耀眼的光线,安室透这才发现这不是石子,而是一个嵌着钻石的耳坠。

    ……这个耳坠为什么会掉在这里?

    安室透疑惑地拾起它,身后不远处还散落着一个闪光点,这是另一枚银制戒指。捡起两枚首饰,安室透却忽然想到什么,猛然朝身后看去。

    着火的茶木宅,所有的窗口牢牢闭死,放火者做了足够的努力以确保外界的动静不会传到房间。可在三楼顶层,窗户却开了一条小缝。

    窗边依稀可见一面化妆镜,这里应该是一间卧室。

    如果茶木夫人真的被逼服下安眠药,为了让一切看起来真实,放火的人一定会把她放在床上。或许是某种回光返照唤醒了她……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,于是拼尽全力,扔出了这些东西。

    窗户的一条缝隙,刚好够它们通过。

    可她要扔出这些首饰做什么,人都不在了,保留下一些纪念品还有意义吗?

    除非她要抛掷的不是首饰,首饰只能起到一个增重的作用,匆忙间茶木夫人能拿到的只有这个。将首饰和它...

    一起,混合的重量就能突破空气阻力,像扔出一块石头,从三楼窗口落到不远的小径上!

    这些首饰都已经四散滚开……其他的东西呢?

    安室透脸色瞬间一变,风见裕也反应不及,只见自己的上司突然上前两步,一头扎进了绿化带的灌木丛中!这时茶木宅火势渐小,消防的救援队终于成功派出了一支小队,匍匐进入大门。

    被抛下的风见裕也不明就里地愣在原地,左看看右看看,终于决定追随上司的步伐,才伸手摘下眼镜,茶木宅门口又冲出几个人。

    正是刚刚进入的救援队,他们的简易折叠担架已经打开,上面仰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安室透也从灌木中一跃而起!

    他手里紧紧地攥着什么,风见裕也正要上前,他却摆了摆手。一旁混乱的救火现场,白大褂的法医匆匆上前,安室透往那边瞥了一眼,示意他先行离开。

    走到无人的僻静角落,风见裕也疑惑道:“降谷先生,这是?”

    安室透的手里是一个纸包,里面满满当当,发出金属的首饰相互碰撞的声音。飘飞的火星将纸包灼出了一个洞,这才有耳坠掉落出来。

    可对里面的贵重财物,安室透视若无睹,他将它全部倒进风见裕也的西装口袋,伸手打开纸包。

    风见裕也在那一刻睁大眼。

    即使有火星烧出的漆黑小洞,口红一笔一划写下的字迹,却依然清晰无比。像受害者清楚地知道自己将走到生命尽头,于是虚软无比的右手积蓄下最后的力气,一个垂死挣扎的人,终于将最后的线索递到眼前——

    *

    如果只是如此,这个发现还远不够安室透辗转反侧一宿。

    纸包内侧的人名如雷贯耳,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形象经常出入于各种公众场合,成为各类政治新闻的早间头条。

    风见裕也讶然瞪眼,安室透却面色沉沉:“……不要声张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人,”他慢慢地说,“我们从长计议。”

    上面的人名颇具能量,或者说他就是站在日本社会金字塔尖最顶层的那一拨人。如果这不是茶木夫人临死前的胡乱攀咬,而是确有其事的话,那这条黑色的产业链究竟已蔓延了多久?

    或者说,在权贵的庇护下,它又覆盖了多少人、又让多少知情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?

    代田育雄的遭遇近在眼前,单只想象一下黑暗覆盖的规模,就足以令人心底发冷。

    安室透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:“就当没看到这件事。最近的加班辛苦了,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这几天风见裕也守在医院,几乎每三小时就要睁一次眼。安室透也同样疲惫无比,他披挂着一身烟尘回到公寓,刚刚躺回床上,却又接到了风见裕也的电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安室透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风见裕也很少用电话直接联系他,在这种能留下记录的电子设备上,两人的交流经常是单向的,只有风见裕也确认他那边一切安全,安室透才会开口询问。

    一起一伏的呼吸粗重异常,随后是啪嗒一声,手机被整个摔在地面。

    “你们——”风见裕也的声线还有些不稳,他在竭力让自己吐字清楚。安室透却知道他不是在质问对面的人,而是让自己了解到他那头正在发生的事。

    “即使被举报行贿受赂,你们也无权直接闯入公民的私人住宅。是谁批准的这次行动?搜查令又在哪?”

    安室透瞳孔一缩,下一秒,他立刻从床上起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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