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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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爻仿佛做了一个长到没有尽头的噩梦,但他醒来时才发现只过了半个时辰不到。

    他躺修葺一新的招摇旧宫寝殿,床边张挂织银云雷纹鲛绡帐幔。

    床前是十二牒云母屏风,灰白云母的纹理犹如雾霭重重的峰峦,无端让他想起时候师父第一次带他去昆仑墟的情景。

    那是五百年前,阴煞雾已侵蚀了昆仑墟地脉,但尚未笼罩重峦叠嶂的山峰,他沿长望不到尽头的天阶爬到昆仑峰顶,越往上走,稀薄的寒气刺鼻腔肺腑都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最终站到峰顶时,他几乎已透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但他好奇地向四周望去,刹那间被雄奇壮丽的景象震慑,一座座山峰仿佛漂浮云海上。

    这是天上的白玉京。

    当他久久说不话时,师父脸上露淡淡的悲伤,他似乎想说什么,但终究没说口,只是摸了摸他的头,轻轻说了声“抱歉”。

    谢爻疲惫捏了捏眉心,修道人经历的岁月远比凡人漫长,很多人会将许多事淡忘,他却习惯把什么都记很清楚,数百年的记忆像沉甸甸的包袱,日复一日压他喘不过气,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舍丢。

    师父那声“抱歉”,他当时不解意,后来已完全明白。

    屏风后有人影晃过,他一看那吊儿郎当的姿态知是谁。

    谢汋绕过屏风走到床前,手托盘上放了碗汤药,只闻气味知苦涩。

    谢爻坐起身,接过药碗,不快不慢地饮尽。

    谢汋接过碗去,笑道:“师兄可把师妹吓坏了。”

    谢爻道:“兰如何?”

    他想起方才的事觉头痛欲裂,依稀记四周弥漫血腥气,但他己也流了不少血,不知可曾伤到她。

    谢汋道:“收了点惊吓,胳膊上有道两寸来长的皮外伤,许长老看她吓不轻,先送她回了玄委宫。”

    外头隐隐约约飘来灵凤的歌声,谢汋笑道:“好不容易办个入门宴,结果你两个主人都提前离席,凌长老气不轻,一张脸像是刷了浆,都不敢看他。”

    谢爻疲惫道:“别编排长辈。”

    谢汋不以为然地撇撇嘴:“师兄今日是怎么了?不是已将邪气压制住了么?”

    谢爻道:“大约是照机镜旁待久了。”

    谢汋点点头:“大师兄他也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道:“强行用丹药和行气将你经脉的邪气压了下去,不过不知能顶多久,还师兄己慢慢调息运气。”

    他说轻描淡写,但谢爻知道以谢汋的修为要强行替他运功行气,一不心会反噬身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谢汋道:“师兄客气什么。师父让兼修医道,是为了辅佐你。”

    他轻笑了一声:“哪知你半路家己摸索钻研,医术也比高明。好医者不医,这门手艺还算有点用武地。”

    谢爻抿了抿唇道:“是耽误了你。”

    以谢汋的天分,若是专攻剑道,修为剑术恐怕远不止如今这样。

    谢汋轻嗤了一声:“堂兄见外什么,谢家就剩这两点血脉,若是你什么事,是真的举目无亲了。”

    他收拾起榻边的瓶瓶罐罐:“明日一早要启程去凌州,师兄眼下状况不稳,最近还是闭关为好。”

    谢爻点点头:“此去多加心。”

    谢汋一挑嘴角:“一个宋峰寒,还不放眼里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玄委宫灯火通明,香雾缭绕。

    许青文扶郗兰进了寝殿,屏退了仙侍,将她外衣除下,发现她的半条衣袖已几乎染红了。

    许青文试挽起她衣袖,郗兰痛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
    许青文连忙罢手,施咒用温水将粘连的衣袖和伤口分开,这才替她敷药包扎。

    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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